翌日清晨，太阳初升。
家里依旧如往日一样叮叮咣咣的，厨房接连使用带给这间房子说不上来的烟火气和温馨感。
就是换了个位置。
往常早起忙碌做饭的姜寄礼刚顶着一头鸡窝，睡眼惺忪的走出房间，却看见穿戴整齐，发型一丝不苟的方析年正端着热气蒸腾的炒菜走出厨房。
这狗东西肯定是喷发胶了。
“洗漱了嘛？准备吃饭了，”方析年开口说道，“炒了点儿冬瓜，下楼买了几个包子。”
姜寄礼点了点头。
刷牙和洗手也是洗漱的一部分，她懒得洗脸。
“还是有点受宠若惊啊……”姜寄礼缓了两天，总算能正常跟方析年沟通了。
方析年不乐意了，“合着在你心里我就是混吃等死呗？”
姜寄礼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虽然你又懒又笨，但是拍照还是挺好看的。”
可不嘛。
客厅墙上就挂了一张方析年的摄影作品，是在欧洲的一个小镇上抓拍的。
熙熙攘攘的人群和捕捉的极其到位的路人面部细节，让这张构图并不算巧妙的照片显得很有生气。
说起自己的专业，方析年就眉飞色舞了。
“赶紧来吃饭……你你后半句说得对，我这天赋连导师都天天夸。”
前半句忽略。
怼又不敢怼回去，就当没听见好了。
姜寄礼坐下也不客气，抓起包子就开始狼吞虎咽。
方析年松了口气。
他也知道这两天自己撵的有点紧了，姜寄礼的表现明显是不知道怎么应对他，不忍拒绝，但又没有想好接受。
还是挺危险的，不能再撵那么紧了。
要是吓跑了损失就大了。
现在看着姜寄礼能坦然面对自己，方析年心情还是很好的，虽然他本来就准备老实几天。
冬瓜一炒会出很多汁水，混合着油脂与还算不错的调味，配着软和的包子吃确实很符合姜寄礼一贯的饮食习惯。
“喝口粥，”方析年把碗推到姜寄礼面前，“我熬了一个多小时…都是跟百度上学的，红豆薏米粥。”
倒是长心。
姜寄礼眼睛微眯，红唇噙着碗边，小口吸溜着略烫的粥，惬意的很。
“你这吃相……”方析年看姜寄礼这个不顾及形象的喝法，还是挺开心的。
姜寄礼永远是那个姜寄礼。
想吸溜就吸溜，想打嗝就打嗝，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但是不吧唧嘴。
“还说我呢？”姜寄礼不舍得挪开嘴，这狗东西煮粥还挺好喝。
“你自己什么吃相没数啊？”
他有数。
准确的说，两个人关于吃相的事大概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大概就是我们俩吃相都不怎么雅观。
我们吃面条都吐露，因为更香。
但是绝对不会吧唧嘴，因为那样非常不礼貌。
一说起吃相的话题，姜寄礼就有点思念远在省外的狐朋狗友郑新凯同志了。
“也不知道凯子因为吃饭挨没挨揍……”姜寄礼突然来了句。
方析年秒懂。
郑新凯没少因为吃饭吧唧嘴被他跟姜寄礼数落。
“不会挨揍的，我军的素质一向高的很！”
补了句，“但估计没少被班长罚跑步？”
两人相视一笑。
这玩意不仅仅是默契，更多的是因为相处太久，共同拥有一个好朋友来打趣地相互认同。
换句高深点的，这个就是底蕴。
但凡换个人就不好使了。
早饭很快。
姜寄礼磨磨蹭蹭直到临近十一点才换好了衣服决定出门。
方析年就屁颠屁颠的跟在她身后，颇有一副你去哪儿我就跟着去哪儿的样子。
学校虽然有点偏，但交通还是很不错的。
出小区往南不到一公里就是地铁口，两个人没一会儿就走到了。
“先去哪？”方析年把刚买的单程票递给姜寄礼。
姜寄礼思考片刻，“先去市里的图书馆吧？我准备看会儿书，然后找个书店再买几本书。”
方析年就是陪她才出来的，所以也没有什么意见。
“行。”
学校这边假期时的地铁人流还不算拥挤，走进车厢里感受着冷风吹拂，随便找个位置坐下。
方析年有心找话，也是出于感慨，便开口说道：
“在国外待一段时间回国，就发现国内哪儿哪儿都好……比如地铁。”
姜寄礼感兴趣，“说说？”
方析年指着脚下，“咱在国内坐个地铁基本上在哪儿都有，而且坐地铁也绝对没人担心什么安全问题，但是国外不一样的。”
“欧洲还属于西方比较文明安全的地方，但是地铁通勤远远不如国内，而且大多数当地人对公共交通的安全其实并不看好。”
姜寄礼静静的听。
方析年口若悬河。
他自信起来的时候，侃侃而谈的时候，隐藏在吊儿郎当之下的闪光点其实挺耀眼的。
“再说高铁，你都不知道国外的高铁什么样儿，我都懒得吐槽了……就说刚回国坐高铁的时候，哥们儿还说在车上补补觉呢，谁知道下车了还迷迷糊糊的？”
姜寄礼开口，“那为什么每年还有那么多人跑国外去？”
方析年不屑的嗤笑一声，“崇洋媚外的越来越少了……剩下那些大概就是有点莫名其妙的对比吧？”
这个有意思。
姜寄礼侧目，“什么对比？”
“比如都是快餐，你吃个沙县十几块，但是吃个金拱门得小一百。一个中式，一个西式，有人就觉得国外的贵，所以我吃国外的快餐就是比你高一等。”
“再比如那些以什么自由、民主为借口的人，其实就是自视甚高，但是压不住身边接触的人一头，就想到了这种烂俗的借口……”
“其实资本最不配提什么自由和民主。”
小愤青。
但是方析年的三观很正。
“说起来袁老先生做出的贡献足以在他的领域载入世界历史最耀眼的一册，但只是摸了一下豪车就被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口诛笔伐……”
姜寄礼也有感而发。
方析年更是嗤之以鼻，“都特么是肚子填饱了没事干。”
两人正聊着，脸前突兀的就伸出了一个手机屏幕。
是个二维码。
姜寄礼和方析年相继抬头，是个跟他们年纪差不多大的男生，穿着一件白衬衫，看着干干净净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
“听你们说半天了，觉得很有道理……”
主动搭话。
衬衫男孩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姜寄礼，仿佛要把眼前的女孩子看害羞。
他对自己这一招非常自信。
“不知道可以加个微信吗？认识一下，小姐姐。”
通过刚才这俩人聊天的内容，他隐约推断出了姜寄礼跟方析年并不是男女朋友关系，而姜寄礼本就是人群中最值得注目的长相，再搭配着她独特的气质。
衬衫男有点口干舌燥，比起前天认识的那个艺术生大长腿，眼前的姜寄礼带给了他更强烈的兴趣。
也不知道私下里什么样子。
想想前天晚上直到昨天下午和大长腿窝在酒店里，那个看起来清冷美艳的姑娘那股疯狂劲儿，他就打心里认为越好看的女孩其实私底下越令人瞠目结舌。
姜寄礼有点无语。
方析年很显然不准备惯着这个不知所谓的勾八。
面色不善，言语冰冷：
“不好意思，她不喜欢加陌生人的微信。”
衬衫男也不生气，跟方析年针锋相对，“哥们儿，管的有点宽了吧？”
你又不是人男朋友。
井水不犯河水不挺好么？
反正我就是打算只认识一天而已，又不算什么。
方析年耷拉着脸，“你离她远点儿，真的，不是我看不起你……”
姜寄礼也接起了话。
“我朋友的意思是说他想对不起你。”
小姜护犊子。
“所以你再不离远点，他可能就要当中行凶了。”
听到对不起你的时候方析年眉毛跳了跳，总觉得这句话怪里怪气的。
下一句就舒服了。
颇有一种我老婆虽然矜持，但非常护着我的自豪感。
衬衫男的脸一下就绷不住了。
“打扰了……”
方析年像斗胜的公鸡一样，得意洋洋的哼了一声，转脸看着姜寄礼。
“要不是给你面子，我今天都给他头塞手机充电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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